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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蔡协民烈士故居前
时间:2020-03-18 11:40:04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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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蔡勋建


  走到蔡协民烈士故居门前,已是一阵疾风骤雨之后,那风那雨,让人想起当年那些风雨如磐的岁月。烈士殉道已经84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不是占地多的深宅大院,也不是带天井的小四合院,就那么一栋屋三间房,横排,兀立。院墙高过人,围着屋环绕,在我的印象中这应是近年修缮加筑的。院门外铁锁锈蚀,已成摆设,门以内栓而紧闭,坚定地宣示着一种存在。院门楣上“蔡协民烈士故居”几个字很小,长期风雨剥蚀,字迹模糊,难以辨认。我不敢妄言这是一种谦恭,但我深知这是一种守望。守望也是一种等待,然而这却是一种地老天荒的等待,等得门庭蛛锁尘封,等得台阶荒草萋萋,等得木门朽烂如斯……

  ——这栋瓦房清楚地记得,92年前,就是1927年,蔡协民从这里走出,再没有回来。

  1927年是个什么年份?中国共产党才6岁,蔡协民26岁已有三年党龄。这年,蔡协民接到毛泽东的指示,偕同何坤(长工)等冲出白色恐怖的湘北华容,赶到武汉受命。经毛泽东推荐,蔡协民先到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司令部工作,后到叶挺师铁军连任指导员。这年,南昌起义共产党人打响了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蔡协民参加这次起义并任第11军25师连指导员。他随军南下,后调到朱德司令部做政治工作,再后朱德所率起义军余部暂改称为16军47师140团,他任政治部主任。不久又被派去找到中共湘南特委。

  1928年1月,蔡协民参与领导湘南起义,任工农革命军第一师政治部主任,后兼工农革命军第七师党代表,积极协助朱德、陈毅做农军思想政治工作,整训部队。一介书生,投笔从戎,初入军营便表现出了的非凡的政治远见、革命责任感和组织能力。后来他力主上井冈山,率先带领湘南农军东进到达井冈山会师,参加巩固发展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斗争,在决定中国命运的“朱毛会师”中起到过重大促成作用。

  后来,他随军转战赣南、闽西,坚决拥护毛泽东的建军主张。1930年被派到福建厦门做地下工作,任中共福建省委军委秘书,8月担任省委秘书长。1931年1月任中共福建省委委员、省委军委书记兼福州市委书记。3月下旬省委机关遭到破坏后,主持成立中共福建临时省委,任书记。同年5月中央决定福建不设省委,改任中共福州中心市委书记兼军委书记。历史不会忘记也见证一个心中有党、信仰坚定的共产党人,在白色恐怖的八闽大地拼命奔走:加强地方党和苏维埃政权建设,参与领导创建发展闽西革命根据地的斗争有他的身影,抵制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的斗争有他的声音,领导惠安抗捐大同盟和惠安抗捐的斗争有他的智慧。历史也还沉痛地写下了一笔:1934年4月16日,蔡协民离开厦门前往中央苏区,行至石马,因叛徒出卖而遭反动派逮捕,受尽酷刑拷打乃至非人折磨,可他宁死不屈,7月,在漳州英勇就义。

  1934年是个什么年份?这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开始二万五千里长征。可7月蔡协民就惨遭敌人杀害,就是说离红军长征开拔只差两三个月。本来,蔡协民是要随恩师毛泽东一同北上的,那时被排斥于党和红军的领导之外的毛泽东已经知道了蔡协民在厦门备受诬陷迫害的情况,尽管他一不管党二不管军,却巧妙地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身份,用中华苏维埃的名义向蔡协民发出“回中央苏区工作”的调令。然而,“无情苍天折大木”!

  从时间上看,自1929年直至1934年最后殉难,蔡协民一直在福建为党工作,职务的反复变动,身份的不断置换,被组织和同志怀疑是“社会民主党”,甚至受到上海党中央的错误处分,中止了其与党的组织关系,但他仍对党忠诚坚定,继续在工人中从事革命活动。即使被停止工作,“自谋生活出路”,最终沦落到厦门禾山采石场锤石头,仍不计个人荣辱得失,顽强地领导工人斗争。

  厦门是蔡协民卖儿失亲的伤心地。1932年1月,被免去了福州中心市委书记职务的蔡协民,调任厦门中心市委巡视员,来到厦门的当晚就得知市委的活动经费陷入了困境,同志们连人均每月2元的生活费也停发了,他彻夜未眠,最后竟作出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甚至难以理解的决定:将自己的儿子送人换钱。尚未断奶的儿子小铁牛很快就被一个想领养小孩的医生抱走了,换回了100块大洋,使厦门党组织度过了难关。……中国自古以来,人逢绝境,卖儿鬻女以自救者并不罕见,但像蔡协民为主义为信仰为党组织筹措经费而“卖”掉亲生儿子的,世上绝无仅有。

  蔡协民不但“心肠狠”,而且骨头硬。在漳州被捕后,敌人使尽诡计花招,美酒美人一起上,严刑酷招一起使,他始终不为所动,不为所屈,直至临刑前还写下钢豆般的诗句:

  “羁身囹圄品自高,何惧头颅向利刀。

  巧言令色不为动,皮鞭竹签亦徒劳。

  不信乌云终蔽日,红旗指处是舜尧。

  为解八闽生灵苦,满腔热血等闲抛。”

  蔡协民牺牲了。在他人生最是青春好年华的33岁轰然倒下,像一棵“千磨万击还坚劲”的青竹,被罪恶的屠刀砍倒。历史不会忘记,蔡协民从农运领袖到红军将领,从红军到地方,从苏区到白区,他出生入死,赤胆忠心。他铁骨铮铮,不惧刀斧,死得悲壮。他丹心耿耿,矢志革命,永远值得我辈敬仰。只是没有想到最终洗刷加在他身上的种种诬陷,证明他对党对革命无比忠诚,居然是敌人的屠刀!然而,人民没有忘记,领袖亦且缅怀。1952年12月30日,新中国人民领袖毛泽东蘸墨挥毫在烈士遗像上端写下“蔡协民烈士遗像”七个字,寄托了对战友对烈士的无限追思与深切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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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雄一去九十年,舍旁修篁仍摩天。蔡协民在湘北故里华容人民心中永远都是一个顶天立地、文韬武略的英雄,县烈士陵园里有他的陵墓,他的生养地辅安村的小学校园里,竖起了“蔡协民烈士纪念碑”。所有这些,都是一种守望,守望烈士魂兮归来!我知道,有些守望或者说等待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可是它却能给我们感动,给我们力量。我围着故居转了一圈,终于没能进入,伫立烈士故居前,远远望着竹林杂树掩映的三间老屋,默然凭吊。这是一栋极普通的湘北民居,垩墙黛瓦,对门双窗,我想那屋里自然不会有名贵家具,不会有金银器皿古董玩意儿,但我相信,那屋里一定还会有一个早期共产党人的足迹,一个热血男儿、革命者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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