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腊肺

廖岳明

二十多年前的春上。

我和何同事到广兴洲出差，办完事后，他提议到他曾经下放的地方——殷家铺去看看房东。

这里是一片湖区冲击平原，土地肥沃，盛产粮棉及经济作物后来发展成了一线蔬菜基地，当地的经济较其他地区活跃。

踏着泥泞的小路，我们行进在乡间，好几公里的路程，他凭着记忆一路寻找。约一个小时后，在一片广阔的田地头，看见一个散落着几栋低矮的红砖瓦房的村落。“有人吗？”他推开了两户虚掩着的房门高声叫喊着，里面却无人答应。正当我们感到失望之际，在一个后院的角落里钻出来了一个身材精干、面色黝黑的汉子，“你们找哪个？”同事向他打听起了一个人的名字，他惊讶的说“他啾（就）是我的雅（父亲）”经过短暂的交流，我才知道何同事曾经下放就住在他家。一阵惊喜之余，汉子说父母亲在几年前就去世了。

望着、想着，当年熟悉的田地、熟悉的房屋、熟悉的房东、熟悉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滚动；青春已逝、斯人已逝不禁令人伤感；看着当年只有七八岁，成天喊叔叔，跟在后面屁颠屁颠跑的小男孩，如今已是近中年的汉子。

二十多年世事变换，再次相见百感交集，倍感亲切，在交谈之际汉子从房梁上取下一坨黑乎乎的腊货。不到半个小时几个菜和一瓶谷酒就摆到了桌子上了。

酒鬼闻到了酒香就挪不动脚，拿着筷子就不讲客气了。话题聊着，小酒呡着，小菜嚼着。聊着情更浓，呡着酒更香，嚼着更劲道。不知不觉那酒和那腊货就杯盘狼藉了。这时我才想起该问问那腊货是什么东西了，不该这么猪八戒吃人参果——囫囵吞枣。细品那货：像肥肉又没有油、像精肉又不柴；脆脆的咬得动、软软的还劲道。嚼着嚼着又一杯酒下了肚。汉子看到我们这酒鬼吃货，莞尔一笑，狡黠地说这就是我家的特产。望着我们疑惑的样子，后来他告诉我们，这就是猪的下水——猪肺。不被人看好，遭贱卖或遗弃的东西，在他的手下被加工成了一道美食。

回家后我曾经按着方法、步骤进行了腌制加工。每当来了客人的时候，用干辣椒炒上一小碟，撒一点葱蒜，淋点芝麻油满屋飘香。看着、闻着口舌生津，酒瘾、食欲由然而生。这样的美味我至今难以忘怀。这就是广兴洲农家独创的一道美味下酒菜，我叫它——酒鬼腊肺。

2019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