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儿时闹元宵

·李春阳·

元宵节，又叫上元节、灯节。因以正月即元月的月圆之夜为节，故名元宵节。据说作为节日始于汉文帝时期。我祖辈住东山，当属华容“土著人”。大跃进之前的50年代初、中期，农村风调雨顺，生活平安和谐。那时我才几岁，一到元宵节晚上乡下就“闹”起来了！

元宵节要吃汤圆，预祝合家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约定俗成，汤圆易名元宵，节名成品名。据说这吃元宵是春秋时楚昭王在过长江时发现类似美食兴起的。粗犷性格的华容人，嫌汤圆太小不上瘾，慢慢派生出团子，也叫月半团子或月半坨子。团子一般由糯米加少许粘米磨浆做包料，内包腊肉、榨菜、香干、辣萝卜等馅子，塔市驿一带也有纯粘米团子。团子不但包料的粘糯比例有别，馅子花样百出，既可乘热品鲜，又可存放随时煎、烧、蒸食，百吃不厌，多吃越馋！如今华容的月半团子，不但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早餐小吃、宾馆大宴，多有团子，而且遍行华夏，名贯九州，美誉“华容团子”，通过电商快递，逐成产业！

元宵节那天，天一黑，家家户户都去“赶毛狗”。每次都是我两个哥哥在前面放爆竹和鞭子，我和姐姐敲犁别耳和洋油箱，父母举火把，大家反复高喊“嗖毛狗……”，绕田地一圈。“嗖”，是嗖猎狗赶猎物的哟喝声。“嗖毛狗”就是赶毛狗。我当时不解地问我哥“为什么要嗖毛狗？”他说是驱赶危害庄稼和人畜的野兽。后来又听说是从湘西那里传来的，土家人为了糊弄玉皇大帝堆柴点火，以示烧掉了毛狗（家犬）屋。

乡下有个民俗叫“三十的火，十五的灯。”家家户户在除夕夜，一家人要大火围炉守岁，乃至通宿，以求来年红红火火。元宵节则要张灯结彩。那时，我家除大门前点上亮壳子、一盏堪称奢侈的洋油灯点亮放在堂屋中央外，还要点上几盏青油灯，不够就点油角亮（松树节），做到间间屋亮，通宵不熄，以图今后前途光明。1984年，县政府在县城东西两街搞了一次灯展，几乎万人空巷，记忆犹新。时至今日，每到元宵节，我都把每间屋里的电灯拉亮，既遵民俗，又显热闹!

元宵节“闹”得最凶的还是舞龙玩狮。乡下从初三开始，总有一支或两支龙队上门舞龙玩狮。龙队多为布龙，也有草龙，有一个举龙珠的人，两个玩狮的，七八个打灯笼照路的多为小孩，另有六合班打甲叶点子。龙队先派人约定，你愿接受他就来，你放鞭炮迎接，他唱赞词颂歌，一唱众和，好不热闹。龙队收到礼金或礼品后就到下一家去玩。正月十四之前龙队到过的农家，元宵节必来“收龙”，不再收礼了。这次，受家往往把家里的所有的鞭炮都放完，因为过年到此为止。所到之处，鼓乐喧天，必过午夜，乃至通宵。有些规模较大的龙队，为造影响，春节期间总要组织几场表演。表演中除有地花鼓、彩龙船、舞龙玩狮的表演外，还有武术、杂技类的表演，包括舞刀弄剑、翻越桌子、魔术杂耍等。让人惊心动魄、提心吊胆的是火烧狮龙。最文明的是用鞭子和爆竹对着狮、龙边追边烧。有很多狮龙被点燃、烧破，人被烧伤。而龙队只可躲闪，直至鞭炮放完或被烧跑。烧龙的一方则要准备几百元甚至更多的鞭炮，玩的是钱。更有甚者，拿来木柴火烧，或用竹筒子灌上火药，加上碎锅铁，追赶烧人，有的还抓着舞龙人去烧。为防火烧、减轻伤害，舞龙玩狮的人在狮、龙和人身不断灌上冷水。但一场火攻下来，总有不少人被烧伤，却赢来几百观众“幸”灾“乐”祸，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