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雪

读了“岳阳日报副刊微信公众号”上梅实先生和卢宗仁先生写打麻将的大作后，感慨万千，不由得想起了前些年与麻将有关的一段往事。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天上午我闲得无聊，便打电话约闺蜜玫瑰（化名）出来打麻将。接通电话后，从玫瑰的声音里我感觉到她比平时要兴奋得多：“现在谁还和你干那些没觉悟的事？浪费青春！”“你找到了什么有觉悟的事？难道有什么比打麻将更有意思？”我很好奇地问。“打麻将有什么意思？扳坨子才好玩。现在岳阳和岳阳县的人都不打麻将了，改扳坨子。”扳坨子是干嘛？我瞬间感到自己落伍了。

迅速与玫瑰汇合。她手一挥：“你带上钱，我带上你，包你赚钱。”我有点犹疑地说：“慢点慢点，扳坨子怎么扳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跟你去？”

玫瑰说，认得麻将就会扳坨子，一对幺鸡加上一坨到九坨9个坨子，比大小，比打麻将简单多了，钱也来得快多了。玫瑰见我还在犹豫，就找了个地方对我一对一进行了一个小时培训。接着，她便拉上我去实战，路过致富街时，我说我们找个小餐馆吃个中饭再去吧。玫瑰说，时间就是金钱，再说到了那儿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老板大方得很。就这样，我和玫瑰在对方指定的地方上了车，我们被安排坐后排，商务车上严严实实贴了深色的玻璃纸，让我想到了电影、电视剧里的场景。商务车载着我们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便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移动的赌场，就是说今天在这儿，明天就转移到那儿。玫瑰神秘兮兮地告诉我。

场子里人山人海，烟雾缭绕。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一个目标——台面，上面有十几万元人民币摆在三方，麻将里面的砣子被庄家按色子发给各方，紧急着是叹气声、欢呼声，此起彼伏。最忙碌的是庄家身旁两侧的四位工作人员，他们叫“造局的”，根据庄家和闲家的输赢，配钱、收钱，动作麻利。数钱太费时间，钞票直接过机，几台点钞机比银行里的更忙。就在一瞬间，有赢十几万的，有输大几万的。像玫瑰这样的小鸟民，一百元大钞也换来两张，真是神奇。眼花缭乱中，我甚是羡慕，赶忙拿出一张百元钞票放在角上，哈哈，妙哉，转眼也成了两张，我没来得及拿回钱，还在兴奋地和玫瑰说话时，下一轮色子又开了。神奇，两百元又变成了四百元。果然比打麻将来得更快更爽，难怪玫瑰说扳坨子更有“觉悟”，真正如此。我想，以后我便生财有道了。

第二天，我手气奇好，玩小的，赢了两千元。我心想，场子里有比我玩大了几十倍的，我要是胆子大点，今天就赢了十几万。好在我胆子不大，第三天赢到了三千多时我想凑到五千就走人，结果手气开始走下坡路，一蹶不振，倒输了五千。我只好及时止损，今天算了，明天再战。我不想回家，在一边当看客，亲眼看到一个长得蛮索丽的堂客，在水公司手上拿了六个一万元（日息400，当场扣掉400，到手的是9600），不到一个小时，五万多元全部被她输掉了。后来，听说这女人连很硬扎的工作都不要了，跑得不见人影了。

我想，扳坨子还是搞不得，把本赶回来就洗手不玩了。接着，我又玩了六场。六场六个不同的地点，有时是新墙的某个别墅，有时是荣家湾边上的一个农家乐，有一回还被船载着到了洞庭湖中间，船舱就是场子。连续六天连输六场，三万元打了水漂。幸亏是玩小的，那些玩大的的人就更惨了。有人输多了，借多了水钱（高利贷）跑路了，有人输多了故意报案被公安捉去，有人因此离婚了。噩梦中惊醒，我为输掉的三万元痛惜，我是个顾家的女人，三万元能够做好多用啊。那几天，我闷闷不乐中悟出一个道理：凡赌必输，久赌必输，不赌才是赢。我必须悬崖勒马，从此戒赌。

我扳坨子的事，老公并不知道。但他从我反常的情绪里看出了端倪，很关心地问我怎么了，为什么不开心。我告诉他我败家败了三万元，老公并没有骂我，他还安慰我，说只当是退财消灾，只要我以后再不去玩了。我对他发誓再也不搞这种没有觉悟的事了，大儿子在一中上高中了，马上要上大学，小儿子要读小学了，家里花钱的地方多……

自然我再也没去扳过坨子。但是赌场的事与人常常在我的脑海闪回。说起来大家可能不相信，其实赌场里人才济济，只是他们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老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神通广大，指挥起来井井有条；老总的每个助理都能文能武，能说会道，长相也一表人才；管钱的水公司的人沉着冷静，精明细致；造局的人更是灵活敏捷，口才极好，很会调节气氛；哪怕是后勤工作人员也很不错，他们发纯净水、糖果槟榔，正餐小吃给参赌人员时，温和热情，让人宾至如归；外面的商务车、越野车、轿车等排列得整齐有序，每一台都锃亮干净，年轻的司机们在车内不抽烟不喧哗，随时待命；最多的是保安，从赌场内外到方圆几里都有，他们不畏天气恶劣，不看手机不聊天，时刻猫头鹰一样留心着猎物，稍有不对劲，消息瞬间到了赌场内；负责搬运赌具及食品的师傅和闲杂人员一律不进赌室，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在另一个小房间里很守纪律地看电视听命……后来听说赌场被公安局砸了，几个为头的帅哥都被判了刑，哪怕是逃到外国的都捉回来了，如果他们从事正当的职业，怎么会有这样的下场？

很多时候，静下心来仔细想想，赌博虽说刺激，但这是个非常害人的东西。如果国家工作人员参与赌博，不能安心作为不说，更是坏了风气，他们一不小心便会走上贪腐之路。普通小老百姓若是爱上赌博，自然也容易耗钱财、生贪欲、坏心术，甚至骨肉离、前程毁。一首有关“赌”的诗这样写道：贝者是人不是人，全因今贝起祸根，有朝一日分贝了，到头做个贝戎人。其中“贝者”“今贝”“分贝”“贝戎”，分别是赌、贪、贫、贼，这难道不是“赌”的危害和后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