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风景

◎ 凌 烟

走过许多路，跨过许多桥，喝过许多水，穿越了许多岁月，诗人回头一望来时路——

从很远的年代走来

那是煮过的水

或许还有温度

或许还可以泡茶

重新润饰

某些古老的话题

而现在

铜壶被人收藏

不再吭声

不再铜壶外面

没有办法

成为一种源头

——杨孟芳《铜壶》        

铜壶，如今只是一件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古代遗存。时代的脚步不由分说锁住了它的清秋岁月，定格了它必然的冷寞孤寂。曾几何时，伴随着源源不断的沸水发出欢快作响的功能早已成为过去，与茶朋酒友朝夕相处爱不释手的萌宠岁月也不再重来，多少发自文人雅士的珍爱亲睐眼神早已化作神马浮云。       

在《铜壶》这首诗中，诗人杨孟芳细细端详着：这是一把历经岁月、阅尽沧桑、劫后余生的铜壶，它品尝过涓涓细流，沸腾过滔滔洪水，包容乐五湖四海。或许，在那“架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的日子里，它周旋于敌我三方势力之间，曾经拥有过何等不可替代的功劳！它是一道遥远得说不清年月的风景，造型格外简朴秀美，浑身沾满点点锈斑，整个包浆却像一面立体的镜子，令人眼睛一亮之后气定神闲。

杯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一把小小铜壶能烧水、煮酒、计时，这么多年来，它装下的何止是一瓢之饮一江之水，它满载了民族漫长而沧桑的历史和人文，那些岁月的欢乐与痛苦，喜好与心酸，苍凉与坦荡。“那时候煮过的水，或许还有温度”。只要我们静观铜壶几秒钟，你就会在它的浮光中看到整个人世间的掠影。如今，铜壶失去与水交融的命运，不正象征着一切可贵的生命，终得浮生一日闲，洗尽铅华才是真。所有荣华和绚丽都将过去，曾经的天长地久都是绵绵不尽的轮回更替，归根结蒂还是平淡平安平和才是本质的美好。

在那依稀矇胧的光泽里，是浓浓的一抹乡愁。它观照的难道不是你们的过去，我们的当下和他们的未来？       

故乡的风景，是安放游荡灵魂的最佳妙处。铜壶，谐音同福，同富，同沉浮。它的“诗外功夫”在劝慰我们：为了某些身外的诱惑，放慢一点脚步，多一些独立思考，跟着自己的感觉生活。莫因一时冲动狂奔暴走，而把美好的风景和灵魂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