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日报全媒体记者 韩章 记者 李维坤 颜君 图/杨一九
安徽籍渔民张建约、王国义等漂泊东洞庭湖20多年，以捕捞为生，收入甚微，添置渔具后所剩无几，加之疾病的摧残，生活举步维艰。由于他们在老家拥有户籍，非洞庭湖“天吊族”渔民范畴，故不符合湖南省渔民解困政策。而霍邱县有关部门虽曾来东洞庭湖调查，却未给王国义等背井离乡的“摸鱼族”办理渔民证。为了摆脱生活的窘境，这些渔民曾尝试着上岸打工，甚至学习就业技能，种种原因又迫使回到了洞庭湖。虽在老家分配了安置房，却因贫疾负债难无力续交余款而拿不到房门钥匙。为实现上岸定居的梦想，他们只能忍受病痛折磨和思乡之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从事枯燥、辛酸的捕捞生计。
登船看望慰问 送去爱心物资
洞庭湖上“摸鱼族”的辛酸生活经长江信息报报道后，迅速引起了读者和网民的广泛关注。“每天匍匐在小木船上，站在冰冷的湖水里，一天数10小时辛苦劳作，却与收入不成正比。”肖清华、任胜利等读者对这些渔民的生活现象深表同情，同时也表示疑惑，“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上岸转产，只要勤劳肯干，找个工作并不难啊。”
通过电话向记者进一步了解“摸鱼族”的生活情况后，湖南拓福家纺有限公司经理熊云辉决定捐出10件御寒棉大衣、德高防水岳阳总代理彭成良捐赠5箱食用油并表示会登船看望慰问。日前，长江信息报记者、彭成良及岳阳市政协常委、岳阳市智协主席陈丽湘带着幼儿玩具、御寒棉大衣等爱心物资，辗转前往东洞庭湖黑咀水域，登上了“摸鱼族”的趸船，将爱心送到这些渔民手上。“在东洞庭湖捕鱼20多年来，第一次有记者和爱心市民不辞辛苦前来看望我们!”张建约、王国义、张启军等渔民接过一件件爱心物资后，内心无比喜悦。陈丽湘、彭成良耳闻目睹他们的生活环境后，尤其是一些接受过教育且有一技之长的青年渔民，甘愿选择在湖上漂泊的生活感到大惑不解，建议他们转变思想，选择上岸生活。“只要吃得苦，打一年工赚3万左右应该没问题。”彭成承诺，乐意协助他们上岸找工作。对于岳阳爱心市民的关心，“摸鱼族”们表示由衷的感谢，但陈述了无法上岸定居、转产转业的苦衷。
承受贫疾煎熬 生活举步维艰
张建约、王国义、张启军、车朝兵等渔民围坐在记者身边，讲述了他们承受贫困和疾病折磨的窘境。这些渔民老家无地可种。在湖上漂泊一年，除去油料费、渔具维修、生活开支后所剩无几。“长期在湖上捕捞，大多患有血吸虫病和风湿性关节炎。”张启军告诉记者，因为疾病导致欠债，让其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和经济包袱，他们一家今年几乎没有收入，老婆患有肠癌不久前刚动完手术，欠下了债务，“捕鱼几年的收入恐怕都还不清欠债。”
张建约的孙子因病致残，目前每月还需几百元钱的康复费用，老伴在安徽老家租了房子照料孙子读书。为了改变这样的生活现状，他和儿子媳妇只得忍受关节疼痛和思亲之苦，起早贪黑，日复一日地在东洞庭湖里漂泊劳作。“我们希望早日凑足积蓄，与家人在岸上过上安稳的日子。”今年31岁的魏文军，12岁开始便随父漂泊东洞庭湖捕捞。如今，年老体弱的父母已回到老家，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租房照料。“晚上经常思念孩子，侧夜难眠!”魏文军夫妇无奈地说，去年，他们将所有的积蓄缴纳了安置房的预付金后，为添置船只，不得不借了几万元债务。“苦点累点不要紧，希望这几年有个好收成，尽快还请债务。”魏文军如是说。
年近半百的王国义一家日子也捉襟见肘，育有一子一女。眼下儿媳待产，只好在岳阳市竹荫街租房照料，正在长沙读大学的女儿，每月的生活开支也令他发愁。“一年到头的纯收入不到2万元，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外，就没有结余了。”
而张建扩的两个儿子不堪湖里的贫苦生活，上岸打工。小儿子离婚后，将两个年幼的孩子交给他抚养。为了孙子将来能够有个美好的前途，张建扩省吃俭用将孙子送到了岳阳一家幼儿园托管。忍不住对孙子的牵挂，张建扩便每月一到两次驾船将两个孙子接到湖上，周一清晨便将孙子送回。“这么小的孩子，就遭受湖上风浪摧残，但没办法。”张建扩说，如果在老家有房子，孙子就不会这么受苦。
专程调查登记 办证消息全无
2008年底，湖南省全面启动了洞庭湖区专业捕捞渔民解困工作。得知喜讯后，这些“摸鱼族”无比兴奋。
“我们在老家都有户口，不符合湖南省的渔民解困政策。”张建约、王国义等渔民试图通过一些渠道，搭上这趟惠渔政策顺风车。于是便回到老家向当地渔政部门反映情况。王国义依稀地记得，2011年11月份，安徽省霍邱县渔政一名姓李负责人带着工作人员专程来东洞庭湖调查。“他们来调查的差旅费，都是我们凑钱接待的。”王国义懊恼地告诉记者，当时每条船都拍了照，并做了详细的登记，之后便了无音讯。
为了申请办理渔民证并获得柴油补贴，受多位渔民委托王国义专程赶回老家找到县渔政工作人员，希望尽快解决其诉求。“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说我们20多年没在老家捕捞作业，对家乡没有贡献，婉拒办理。”王国义回忆道，对方让他们去湖南办证，“因为我们长期在东洞庭湖捕捞。”一晃好几年过去了，这个事情也就一直没有结果。“我们觉得事情太难办，看不到希望，也就没再去老家找渔政部门了。”
这些“摸鱼族”2015年夏季，在霍邱县城关镇御龙湾渔民村每户都分了一套安置房。“当时每户交了5万元预付金，还得续交余下的5.8万才能拿到新房钥匙。”张建约、王国义、车朝兵等唉声叹气，他们这些人很难凑齐这笔费用。何时入住新居，心里没有答案。
学习就业技能 渴望弃渔上岸
2007年，长江信息报记者在采访东洞庭湖“天吊族”时，所接触的渔民多位文盲、黑户。而眼前的这些渔民，30岁左右的基本具备初中以上文化，有些甚至受过中等职业教育。
这些有文化基础的青年渔民，为何心甘情愿在东洞庭湖上漂泊呢?带着疑惑，记者与这些渔民进行了细致的交谈。“我初中毕业后原本在上海打工，在东洞庭湖捕鱼的父母体力不支，让我过来帮忙。”魏文军说，其实他早就厌倦了湖上捕捞及狭窄的船上生活且对心身健康不利。因买船欠了3万元的债务，而一时半会又无法转让。“等船卖掉了，我们就上岸另谋出路。”
张银峰初中毕业后也在广东打工。结婚后因妻子生孩子需要照顾，就回到东洞庭湖上父母身边，由于船上缺乏人手他便留了下来。“我正准备升B照，在湖上漂泊不是长久之计，特别不利于照顾教育两个年幼的孩子。”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张道龙、王永军、张银峰等均在近两年里考取了驾照，而年过半百的张建约也成功地考取了驾照。“学驾驶技术是为上岸做工作打基础。”张建约告诉记者，如今，有门驾驶技术也难找到理想工作，毕竟缺乏实际操作经验的积累。同这些渔民交流过程中，记者深刻地体会到他们想上岸安居、转产转业的迫切愿望。只因贫困和疾病等方面的原因，他们想要实现这个愿望任重道远。“希望政府能够帮助引导我们，早日上岸，过上与亲人相守的幸福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