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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强军报国的“飞鲨勇士”
作者:王昕力    来源:岳阳日报    发布时间:2016年08月03日    责任编辑:安镜蓉

  盛夏时节的一场大雨,为酷暑中的辽东半岛带来了清凉。

  7月25日,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战机披上了迷彩战衣,基地没有往日的轰鸣声,记者就着这短暂的休整期,走进了飞行员营地。在宿舍一标间房里,只见两张并排放的书桌,一张桌放着笔记本电脑和资料,另一张空桌被擦拭得干净明亮。飞行员艾群沏了一杯茶递给记者,指着空着的书桌和床柜说:“这是张超用的,这君山银针是他带给我们的。他没有走,他一直在我们中间。”

  连日来,记者来到张超生前所在部队,采访他的战友,走近英雄,走进他的报国强军飞行梦。

  立志报国,争当精飞英雄

  “提笔安天下,跨马定乾坤!”这是张超生前贴在宿舍门口墙上的一句话。这句话上面,是一张年轻英俊笑脸的照片。这个怀着治国安邦远大理想的阳光男孩,曾经是一位驾驶舰载战斗机巡天蹈海的飞行员。

  张超家在岳阳楼区,大家庭里有10多位亲人是共产党员,大舅当过20年兵。张超从小听舅舅讲战斗故事,从军报国的理想在心里深深扎下了根。

  2003年9月,空军到张超就读的岳阳市七中招飞。正在读高中的张超第一个报名应征。他知道,飞行员都是万里挑一,要想飞上蓝天,只有让自己变得更优秀。2004年9月,他顺利通过层层考核选拔,成为当年全校唯一、全市为数不多的几名飞行学员之一。拿到招飞入伍通知书那天,张超飞奔到父亲跟前说:“爸,我飞行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完成4年院校培养、航空兵训练基地一年训练后,2009年,张超要求分配到海军航空兵某团。这个团就是“海空卫士”王伟生前所在部队。张超报到时说:“我就是冲着王伟来的。”时任团长邱伯川听了,对这个帅气的小伙子留下了印象。

  航校毕业刚分配到南航部队不久,在一次团里组织的跨昼夜飞行训练中,张超驾驶的二代机右副翼复合舵机壳体突发漏油故障,助力液压急剧下降,飞机变得越来越难以操纵,不听使唤。险情面前,张超冷静果敢,正确处置,精心操作,最终驾机安全着陆,避免了一起严重飞行事故。经历空中特情,直面生死考验,对于张超来说不止一次。

  历经多次危险考验的洗礼,张超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更激起了战胜艰险、勇攀高峰的血性斗志。一次飞行时天气突变,海天之间乌云翻滚,暴雨如注,能见度瞬间降到不足百米。当时天上还有7架飞机,张超就在其中。而备降机场天气也十分复杂,更要命的是飞机油量所剩无几,塔台指挥员只能冒险让机群在本场迫降。危急关头谁当“领头雁”?团领导不约而同想到张超。

  张超接到指令,驾机准备第一个迫降,为后续机群探路,为战友开辟生命通道。他冷静驾机呼啸着冲出云层,迅速对准跑道,又凭借高超的驾驶技术,操纵飞驰的战机在积满雨水的跑道上冲起数米高的水帘后,稳稳停了下来。在他示范引领下,6架战机依次在大雨中超气象强行着陆成功。

  2013年3月底,由于任务需要,上级指示张超所在飞行团派出战机转场西沙某机场执行战备值班任务,得知此事的张超主动请缨。

  接下来的驻训和战备值班,张超几乎是天天与外机进行面对面的较量。一天,尖利的战斗警报在西沙上空响起,一架外机抵近我南海某岛礁侦查,上级命令驻训分队严密跟踪监视,驱离外机。正在值班的张超与僚机闻令紧急战斗起飞,迅速抵达目标空域,面对强敌的肆意挑衅,他斗智斗勇,寸土不让,始终令对手占不到半点便宜,直至将其成功驱离我领海空域。驻训期间,张超数十次这样带弹紧急起飞,次次都出色完成任务。

  2014年5月,为执行南海维权任务,海军向南方某机场派驻三代战机,这是我新型战机首次前沿部署。刚部署完毕,张超就接到战斗起飞的命令,跟踪监视、外逼驱离一架抵近我南海岛礁执行侦查任务的外军飞机。

  在英雄精神引领下,张超先后飞过6种型号战机,参加过湛蓝2012、西沙驻训等10多次重大演习演练,迅速成长为优秀的海军航空兵三代机飞行员。在某飞行团,他改装歼-8第一个放单飞,改装歼-11B提前4个月完成,是全团公认的飞行尖子。

  追求强军,驾驭“飞鲨”巡航

  2012年11月23日,是某型舰载战斗机首次成功着陆辽宁舰的日子。万众瞩目下,首飞试飞员戴明盟驾着战鹰起飞、临空、绕舰、着舰,成功实现了中国舰载机在自己的航母上成功起降。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追求永无止境的张超梦想深处再一次荡起涟漪,也多了一份期待。

  2013年8月28日,习主席亲临视察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领袖的殷切嘱托,使张超倍受鼓舞,更加坚定了他矢志舰载飞行事业的雄心壮志,决心成为一名光荣的“飞鲨勇士”。随着航母事业的发展,要在三代机部队遴选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的消息,搅乱了张超平静的心。“要干就干最难的,要飞就飞舰载机!”2014年底,得知海军选拔舰载战斗机飞行员的消息,张超决定报名参加考核选拔。

  对张超的选择,当时有些人不解。老父提醒他:“听说航母上飞比陆地要难得多,危险得多,你可要想清楚。”妻子劝他:“我已经辞职,现在特招到了部队,一家人刚刚团聚,你若选上就会调离,我们又要分开?”对张超的选择,部队更不舍。团领导找他谈:“在一线部队飞三代机,大有用武之地、大有发展前程,团里已呈报提你为副大队长,你应考虑留下。”

  张超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舰载战斗机上舰飞行被形象地称为“刀尖上的舞蹈”,何况我国舰载战斗机事业刚起步,面临着安全和技术的双重风险,一旦选择了舰载战斗机飞行,就意味着一切从零开始。但一想到为国家建设强大海军的梦想,发展航母战斗力,再危险也得有人飞。他宽慰老父:“飞舰载机虽然危险,但我有信心驾驭它。”他对妻子说:“我的梦想就是飞最顶尖的飞机,你是懂我的,你得理解我。”他谢绝领导挽留:“飞舰载机是我的梦想,请支持我的选择。”

  某舰载航空兵部队部队长戴明盟回忆第一眼见到张超时,觉得他天生就是块干飞行的料:“他朴实阳光,眼神透彻,脸上总是挂着笑,很有亲和力。”而张超见到戴明盟后急切地说:“您是航母舰载战斗机英雄试飞员,我非常仰慕您,特别想成为您光荣团队的一员,请您帮帮我!”

  2015年3月,张超以优异成绩被选拔进入舰载机部队,正式投身舰载飞行事业,成为中国海军最年轻的舰载战斗机飞行员。

  张超是海军破例选拔、超常规培养的两名舰载战斗机飞行员之一,同班其他飞行员在两年前就开始了培训。从入列第一天起,他铆足劲补差赶队,自我加压多飞多练,1个多月完成理论改装,6个月赶上训练进度,13个月完成上舰前93.24%的飞行架次,已符合上舰要求。同班的飞行员都说,张超是在用近乎疯狂的状态学习钻研,夜以继日逐项攻关,飞行技战术水平跨越式提升,每次飞行几百个操纵动作都做得精准到位,确实让人服气和佩服。

  一次训练中,团长张叶发现张超在油门使用上存在痼癖动作,这些细小动作在陆地上气流相对稳定时可以忽略不计,但上舰飞行,在舰尾流、舰岛流等综合作用下,飞机会下沉很快,难以控制,容易造成挂索偏差,导致着舰失败、阻拦索断裂等一系列危及飞行安全的问题。特别是阻拦索断裂,更会危及航母及舰面人员安全。张团长给张超指出后,他虚心愉快接受,反复操演,向老飞行员请教,很快改变了原来不妥的操纵习惯。

  张超大胆地飞、科学地飞、安全地飞,训练水平稳步提升,飞行技术日臻完美,所有课目全部优等,不仅赶上了改装进度,甚至后来居上,在班里训练综合成绩名列前茅。他还把自己改装的经验体会写成论文发表在某舰载飞行杂志上,为后续改装的舰载机飞行员提供借鉴,这期杂志也因此成为全团每名飞行员的珍藏。

  距离驾驶“飞鲨”上舰的梦想越来越近,张超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从4月初开始,张超在紧张的飞行训练之余,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整理经验、收集资料、编写教范上,只用20多天就整理出视频资料200余份、心得体会2万余字,极大地丰富了舰载飞行的“资料库”。这套实际使用武器教学法,凝聚着心血,体现着担当,字字千钧,弥足珍贵,竟成了张超为航母部队战斗力生成贡献的最后一份力量。

  不畏挑战,英雄魂归海天

  一线部队的摔打与磨砺,让张超在舰载机上舰飞行的征途中不折不挠、愈挫愈勇。他几近完成了舰载机训练的所有飞行架次,就在即将迎来上舰飞行、梦想成真的时刻,奋进的人生航迹却突遭变故。

  4月27日,连续完成两架次海上超低空飞行后的张超,驾驶战机执行当天最后一个架次飞行任务。当他近乎完美地操纵飞机精准着陆后,已经接地的飞机突报“电传故障”,随即机头急速大幅上仰,飞机瞬间离地,在机头超过80°仰角的下坠过程中,他果断处置,尽最大努力推杆无效,被迫跳伞,坠地受重伤,后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现场视频和飞参数据清楚地告诉我们,在飞机出现大仰角时,张超做出的第一反应竟是把操纵杆推到头,说明当时他的想法是保住飞机,却错过了最佳跳伞时机,雄鹰折翅,令人扼腕痛惜。

  从张超跳伞负伤到牺牲,团长张叶一直陪在他身边,清楚记得张超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是不是要死了,再也飞不了了……”

  在生死抉择瞬间,依然想到的还是挽救战机;在生命最后时刻,最难以割舍的还是上舰飞行。张超用青春的生命,诠释了对献身航母舰载机事业生死不悔的追求。“作为一名军人,我能够理解他,他的追求和别人不一样,飞祖国最先进的战机,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回忆起丈夫张超,张亚动情地说。

  刚谈恋爱的时候,当时张超在杭州疗养,张亚也在杭州某国际航空公司上班。张亚单位一领导得知她男朋友是战斗机飞行员,想把小伙子挖过来,就让张亚劝他,民航的工资待遇高,安全性也高,心理压力也比较小。

  张亚把公司的想法告诉了张超。就冲着民航飞行员飞完航班之后能直接回家这一条,说实话,张超也挺羡慕的,但是羡慕归羡慕,一点都不向往。他很正式地对张亚说:“民航确实是好,但我的理想在强军报国,我的事业在海空。”

  张亚想有个温馨的家,但看到丈夫这么热爱舰载战斗机的飞行事业,张亚理解了丈夫,只要丈夫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她就支持他。

  张超牺牲后,妻子张亚经常梦到他,总是面带微笑。“或许他是没有太多遗憾的,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飞上了最先进的战机‘飞鲨’,唯一的遗憾恐怕是没能驾着战机,随我们的航母驶向深蓝。”张亚说,“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当战友们替他实现了梦想,张超在天堂也会感到无比欣慰。”

  战鹰折翼,英雄已逝,苍天垂泪,大海呜咽。在张超追悼会那天,原本晴空万里的辽东半岛,暴雨如注,倾倒而下。

  遗体火化那天,战友们都争相去殡仪馆送张超最后一程。他们看到张超仍然佩戴着二级飞行等级标志,其实他早在今年3月份就被评定为一级飞行员,只不过训练紧张,还没来得及换发。团参谋长徐英立即摘下自己的一级飞行员标志,端端正正地戴在张超胸前。他把张超的二级飞行员标志珍藏起来,表示“要带着这枚胸标一起飞上航母,完成好兄弟未尽的心愿”。

  ……

  矢志舰载事业,甘洒热血驰骋长空;献身碧海蓝天,千秋浩气永垂英名。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部队长戴明盟说:“张超作为为舰载航空兵部队牺牲的第一位烈士,他既是一座精神丰碑,更是一块前进路标。他在时刻提醒我们,航母事业是一项全新的事业,未来考验还很多、要走的路还很长,但我们一定会朝着尽快形成航母战斗力的既定目标,毫不动摇、毫不畏惧,勇于探索、勇敢前行!”

  该部队政委赵云峰表示:“我们要继续烈士未竟的事业,化悲痛为力量,变压力为动力,在挫折中奋起,在困难中前进,用舰载强军的实际行动,告慰烈士英灵!”

  魂归海天,英雄不死。

  岳阳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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