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实

我说徐光耀，也许你一头雾水。可我说《小兵张嘎》，你一定知道吧！小说、电影《小兵张嘎》的作者，徐光耀先生也！

电影《小兵张嘎》，小时候看过多遍，而且是百看不厌。我也像嘎子一样，无师自通，做了一支木头手枪，别在腰间，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小朋友在一起玩游戏，我再也不扮特务了，就演游击队长，手握木制手枪，四处“叭叭叭”！后来认识了漆林生，谈起这事，他也是看了电影《小兵张嘎》后，先做手枪，后做步枪。他聪明日怪，由此恋上了雕塑，成了著名根雕大家。

令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一九九〇年，正是我走麦城，心中块垒难消的时候，作家徐光耀先生来岳阳了。徐先生长得武高武大，国字脸，大眼睛，一副憨厚的样子。假若不自报家门，在街上碰到，就是一位从街头巷尾走出的极为平常的老头，似乎很难与大作家这个令人敬仰的头衔挂起钩来。可与徐先生一接触，感觉就完全颠覆了。

先生是河北保定人。一九四七年，他就在解放区的《冀中导报》副刊上发表了短篇小说处女作《周玉章》；一九四九年，创作了我国首部抗战小说《平原烈火》；一九六一年，他创作了中篇小说和电影剧本《小兵张嘎》，该小说获得全国第二届儿童文艺评奖小说一等奖。电影《小兵张嘎》上映后，更是风靡全国，小嘎子一时成了大江南北家喻户晓的人物。其实，徐先生后来又写了不少大作，如一九七七年，创作了电影文学剧本《望日莲》；一九八〇年，创作电影文学剧本《新兵马强》；一九九〇年，创作中篇小说《冷暖灾星》等。这些，影响都不及《小兵张嘎》。

在岳阳楼公园清雅明亮而温馨的茶室里，我与徐光耀先生临窗而坐，一边品茶，一边随意交谈。

话题自然从《小兵张嘎》说起。我问，您怎么就想到了要写《小兵张嘎》的呢？先生淡淡一笑，说，哎呀，我十三岁就参加了八路军，小嘎子的生活原型见得可多了。写的时候，也没想到后来影响会有那么大。我说，听人说，您就是小嘎子的生活原型之一，是吗？徐先生回言，这么说也不错。小时候，我家里也很穷，受尽了地主老财的欺压。日本鬼子来了，更是无恶不作。只不过，我奶奶走得早。但是，真正的生活原型是有的，他叫燕秀峰，一级战斗英雄。说罢，徐先生站起身，手指着君山方向说，你们岳阳真是个好地方呀！有山有水有楼，在我们保定，哪能见到这么大的湖，这么美的山，这么举世闻名的楼！

我也站了起来，走到徐先生的身旁，说，千好万好，还是如今的时代好，党的政策好，老百姓才有了蒸蒸日上的生活。徐先生爽朗地大笑着说，还是你们好哇！这么年轻有为。我说我也不年轻了，四十有七，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他说你才四十多，称什么老，我都六十过五了，我还打算写十年。我说好哇，十年后，我希望您带着您的新作，到我们岳阳来，我请您喝酒品茶！徐先生立马应诺：一言为定！

一九九九年，徐光耀先生的回忆录《昨夜西风凋碧树》，荣获中国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可徐先生再也没来过我们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