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辉
荷花,又名莲花、水芙蓉。夏日,君山野生荷花世界碧波荡漾,朵朵莲花竞相绽放,引人流连。
在中国文化中,莲花长开不败,芬芳四溢。她不但暗含幸福爱情、荣华富贵之求,也喻示纯净纯洁、至善至美之心,还富有洁身自好、清正廉洁之意。
从《诗经·郑风》中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到朱自清《荷塘月色》中“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的“文学之莲”;从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中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到周敦颐《爱莲说》里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哲思之莲”;从莲花童子哪吒的“剔骨还父、削肉还母”到苏辙《盆池白莲》中的“白莲生淤泥,清浊不相干”的“人性之莲”……莲花无疑是中国文化中最惊艳、最沉郁、最经典的存在。
盛开在中国古诗里的文学之莲是清芬脱俗、光芒万丈的。
莲花曾在文学中频频出现。其最早进入中国文学是在先秦,“彼泽之陂,有蒲与荷”(《诗经·泽陂》),以蒲喻男,以荷喻女;“山有扶苏,隰有荷华”(《诗经·郑风》),是为恋人间的俏骂起兴;《离骚》中有“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屈原开创了“香草美人”的比兴传统,象征文人芳洁之志。
炎炎夏日,最赏心悦目的便是荷花了!“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放眼看去,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荷叶,莲叶下自由自在、欢快戏耍的鱼儿,还有采莲船上壮男俊女的欢声笑语,多么宁静而又生动的场景!诗歌以“莲”喻“怜”,象征爱情,以鱼儿戏水暗喻青年男女在劳动中想到爱恋的欢乐情景,格调清闲明快。
同样写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描绘的却是另一番情致。采莲女在莲池里若隐若现,人面荷花,娇艳的荷花与采莲姑娘的脸庞交相掩映,由此愈发突显采莲姑娘充满朝气的美丽形象。
现代文学里的莲花也清芬馥郁、光彩照人。不信,你读读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作家描写荷花荷叶、运用了一系列叠词,准确而又传神地描写出倾注诗人主观思想的美的形象,具有一种典雅和清丽的美。
在文学的长河中,荷花以其素丽清芬、婀娜多姿的容颜和身影,点缀着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和缤纷多姿。
绽放在中国文化里的哲思之莲,是赏心悦目而清醒通透的。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宋代周敦颐的生花妙笔勾勒的却是一个鲜活高洁有灵魂的莲花世界,实为以莲喻人之千古绝笔。他说莲花乃花中君子,而这君子却出自淤泥!都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莲虽出于污泥却洁身自好,虽明眸善睐却媚而不俗,永远那样纯洁,不染纤尘。
在人性的温暖和光辉里大放异彩的莲花,必定是人类社会最长久、最传世的精魂。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的莲花童子哪吒本是玉皇驾下神仙,三头九眼八臂,能呼风唤雨。投胎到托塔天王李靖家里,生出后五天就闹了东海,把龙给杀了,还射死了石矶娘娘(群魔之首)的儿子。石矶娘娘不乐意了,起兵闹事。于是李靖朝哪吒生气,哪吒便割肉剔骨还了父亲,以死谢罪。世尊以荷菱为骨、藕为肉、丝为筋、叶为衣,让哪吒重生。莲花童子自刎不仅体现了一个人的责任和担当,还折射出孝义的观念,充满人性的光辉。
荷花成为人性高洁的象征,最早可追溯到屈原。其名篇《离骚》曰:“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诗人以荷叶荷花做衣裳,比喻自己内心高洁,绝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盛开在唐宋时代的莲花无疑是人性中最惊艳、最灿烂的存在。李白《古风十九首》道:“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诗人幻想自己飘游于华山绝顶莲花峰上,碰见玉女“手把芙蓉,凌空而行”。手把芙蓉的玉女至圣至洁,正好寄寓了诗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高尚情怀。白居易素爱莲花,在《感白莲花》中写莲花的遗世独立、高洁不群:“不与红者杂,色类自区分。”而宋代苏辙《盆池白莲》:“白莲生淤泥,清浊不相干。”另一首《和文与可洋州园亭三十咏 菡萏轩》:“开花浊水中,抱性一何洁。”可见诗人对莲的高洁追慕之深。
“莲,花之君子者也”。荷花即青莲,青莲与“清廉”谐音,因此也成为清正廉洁的象征和廉洁文化的代言,用以比喻为官清正,不与人同流合污,暗喻君子的德行高洁和志趣高远。
在中国文化中,莲的意象几经演变,意蕴糅杂,令人不禁赞叹,它以佳人之姿示人,更以君子之名传世,至今仍不断吸引着喜爱它的人去探究和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