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
世界上的诸多事物都需要努力才可以获取,只有时间会自然而至。人生路上,我只想慢慢地走,静静地聆听时间的声音。
收到湘籍作家刘义彬的新书《时间的声音》,十分惊喜。持书在手,那些凝聚着墨香的文字,会让你哭,让你笑,更会让你思索自己走过的路。
《时间的声音》一书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是“归路尽头的黄婆塘”“放不下的凤凰古城”“时间的声音”和“那些闪烁的人间烟火”,写的是作者对亲情、青春、爱情和人生旅途的感悟。没有华丽的辞藻,朴实却内涵丰富。
时间总是无情的。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去外面闯一闯,不经意间,头上就“覆满冰冷的雪花”。回望故乡,那是无法割舍的亲情,只是待到明白的时候,年龄已经刻在额头上。作者用朴素而灵动的语言,满怀感情地写起他的家乡黄婆塘。那些隐约缥缈在暮霭中的低山丘陵,那些蛙鸣击碎门前潭水而生的细碎波纹,那些恣意在园子里生长开花结果的树,那些偷吃树尖果实却不被驱赶的鸟儿……都成了文字里绝美的定格。那个僻静宁谧的小院子,那些温和生长的植物,那些飞过红红柿子树上的鸟,是人和自然之间一份可以互相信赖的依存,是生命中一种坚实的抚慰,是能让作者睁开“第三只眼”的静美栖息之地。
最重要的还是那一份无法割舍的亲情。人的生命何其脆弱,总以为父亲一直都在,直到驱车赶回,抱着留有余温的父亲,才知道这个“父亲”的称呼已经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有些东西注定永远埋在心底,不可以轻易碰触,任何形式的掀开,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动作,都会让自己痛不欲生。对于母亲,作者更多的是爱怜。童年有着沉痛回忆的母亲,用自己的勤劳支撑起一个大家庭,只是老的时候,那些生命中的荣光也好,痛楚也罢,都在时间的声音里慢慢尘封,抓不住,也捡拾不起来。作者和父亲的诀别已经是一辈子的遗憾,更怕将遗憾留给母亲,于是每周末驱车百多里路赶回家。他说:“我的每一次离开,都成了我们母子之间的生离死别。”
作者告诉我们,其实亲人就是一棵树,儿女就是一棵树上的某一个枝丫。当从树干上分叉的时候,注定就要远走,隔树干越来越远,和别的枝丫也越来越远。风来的时候还会有枝干的碰撞,雨来的时候也会有叶片的交流,但时间的流逝,终将渐行渐远,唯有珍惜。
时间虽然无情,却总是记录着那些驿动的青春,动心的爱情。作者的工作经历从凤凰开始,站在凤凰古城喜鹊坡的四楼阳台上,古城的晨昏和月夜犹如灰色宣纸上的水墨画,安静而端庄。那里有啪啪的捣衣声,叽叽喳喳的方言声,薄雾绕来绕去的丝滑声,雨落小巷青石板的滴滴答答声,是经纶事物者,窥朝晖夕阴山水而忘返之宁静。九年时光之“暮云居”里,有对过往的放下、对未来的憧憬,有沈从文不屈不挠、善良包容的背影对作者彷徨青年时代的引导和激励,有黄永玉老先生对家乡至情至性、津津有味的记录,有朴实的凤凰人抢鸭子时没心没肺的快乐沉醉,也有凤凰的美食和对凤凰人脾性的理解。
当然,那些摩托车上风驰电掣的时光更是作者回不去的青春,发动机嘶吼的激昂高亢以及它带给作者猝不及防的反噬也是刻骨铭心的。从沱江的这头,走到沱江的那头,青春就洒在沱江边的青石板上,那个英年早逝的朋友,那个寂寞的小院,那个拾荒的老人,都是作者思索人生的触发点。
心动又自我调侃的遗憾总在爱情里。作为外地人,无法体验凤凰的“边边场”,无法体验苗族浪漫的求偶方式,是一种遗憾,可是当自己当年喜欢的女孩不知所踪的时候,把故事写进文字,写她、想她的时候,啥也不会改变。原来心里念得最多,伤害最多的爱情,原来拼命也要见一面的渴望,在时间的流逝后成为一缕缕淡淡的烟,不经意地飘散而已。刘义彬内心是柔软的,昔日的纯洁的感情或深或浅,人过中年后不过是自思自忆的调侃。
时间也是有意义的。那些生命旅途中有过密切的交集却永远不能再见的兄弟,那些承载着历史底蕴的文化古迹,那些不同个性使得城市有呼吸空间的湖,那个本来寿命很长却由于“我”迟钝和无知而早早被夺取生命的龟,都是作者文字的永久记忆。作者说自己爱收藏,其实他收藏的何止是那些喜爱的东西,他收藏的是时间的声音,或欢喜,或遗憾,或顿悟……
几盏茶的工夫,水由浓变淡。几片树叶的摇动,枫叶由绿转红。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味春的绿意,秋的金黄就飞到眼前。时间是猝不及防的东西,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偷走了青丝又留下白发。它躲进亲人倚着门框送你的目光里,跑进上班下班挂在屋角的晨曦和落日里,散落在旅途中定格的照片里,掉进喧嚣和宁静的记忆长河里。《时间的声音》里那些扑面而来的画面,那些让人内心波澜起伏的文字,那些耐人寻味的墨香,叩击你的心灵,让你思索着生命的归宿。